爷爷的葫芦

爷爷的葫芦

　　已经好些日子没去那儿了，今天，一个偶然的机会，我又回到了那里。这一刻，那段回忆又一瞬间掠过脑海，闪过思念间，鼻子一酸，有种想哭的感觉。

　　门口仍然排列着墨绿的石头，所谓的绿，只不过是些青色的苔藓。一切都没有变，只是少了门口的小木椅和挂在石墙上陈旧而沾了灰的草帽。我向后院走去，它们还在，它们竟然还在，它们幸好还在！在石头砌成的角落里，凌乱地散落着一些枯黄的葫芦，大的，小的，整个的，半个的。

　　七年前，我住在那儿的时候，爷爷经常带我出去玩。他提着铁皮水桶，我拿着葫芦做成的捞鱼勺，大手牵着小手，走过细长的田埂，一起到小溪边捉手指头大的小鱼。溪水很清，很安静，像丝绸般缓缓地从鹅卵石上流淌过去，浅灰色的小鱼在水里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。暖暖的阳光照在爷爷和我的背上，也似乎透过溪水照在了小鱼的身上。爷爷，我，小鱼都特别欢畅，特别惬意。爷爷俯下身，拿捞鱼勺往水里轻轻地一滑，就有小鱼游进了鱼勺。而我总是只溅得一身水，让溪水浸湿了我的鞋子，但快乐也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。

　　光阴荏苒，葫芦愈来愈枯黄了，爷爷也不知不觉地老了，身体一年不如一年。他坐在门口的小木椅上，用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小手：“囡囡啊，爷爷老了，走不动了，不能带你去抓小鱼了。你用爷爷给你做的舀水瓢去浇花，这样，开出的花会和你一样漂亮。”我便照爷爷的吩咐，左手拿着一小桶水，右手拿着舀水瓢，从门口的二月兰开始，浇到墙角的桂花树。这些花，曾经用淡淡的花香熏陶过我，现在，也该是我报答它们的时候了。或许是用葫芦瓢盛的水特别有营养，花开得很艳，很艳。

　　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我上了小学，很少回去看爷爷了。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。终于有一天，爷爷因心脏病倒下了。

　　爷爷从乡下来到城里的医院治疗。星期天，我去看爷爷。轻轻推开病房门，我看见了病床上的爷爷，想起了爷爷的葫芦。爷爷就像那些葫芦一样的枯黄，衰老……爷爷看见我开心得不得了，不停地跟我说话。虽然听不太懂，可我还是用心地听着，想包它们牢牢的记在心里，一字也不想落下。说着说着，爷爷慢慢地合上了眼睛。爷爷“睡着”了。奶奶递给我一个布包，我打开一看，是用葫芦做成的舀水瓢挂坠。挂坠很粗糙，就像爷爷的大手。我的鼻子好酸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，似乎是为了串成永远断不了的珠子，把葫芦挂坠久久地挂在脖子上……

　　窗口的梧桐叶悠悠落下，仿佛是在纪念一个简单、固执的生命。一缕柔软的风吹动了挂在窗口的葫芦和风铃，伴着那风，传来了一阵悠长的铃声。明朗的天空中，没有一丝杂质，好像浮现出了爷爷那慈爱的笑脸：

　　“囡囡，爷爷再去给你摘葫芦玩……”

　　葫芦——爷爷对我的爱，永不褪色的爱。